所有疏离的（外二首）

◎ 所有疏离的

把我们黏在一起的

那种物质已荡然无存了

我们的价值观不同

我们追求得更多

我们彼此日渐变冷漠

山中的正午的空气

变得多么清澈：看

绵延的山岭上，松脂

猛烈地燃烧

在交叉的小路前，看

故事正走进你的耳朵里

在花朵喃喃自语的色彩中

让事物存在

时间作为宽恕，万物显然

都不容易

蹑手蹑脚地

风从我们的影子中间溜过

◎ 我要看着自己走来

我要看着自己走来

穿过时间与空间

重新登临少年时代

曾多次攀登过的山峦

无人问我来自何方

也没有看到所谓穿云的雕像

如今我已经上了年纪

哦，对于我来说

这是一个漫长旅程的循环。

我要看着自己走来

模样儿像不会哭也不会笑

思想有点麻木，

伶俜一人，独立高处

这就是我漂泊的本质？

◎ 抵达

我已置身青绿色山脉之上，

看银灰色的河流，或是

飘移的云彩

用眼睛去记录，

我的笔杆是多么微不足道

已经忘记它在哪儿，

尽情享受无垠的空气

一心一意：重访旧地，

弯弯的山路是朋友，

婀娜多姿的松树是伴侣，还有

山坳间一片片成熟的油菜荚，

灰蓝色的远山守护我。

我只受透明的夏天的

怂恿，我拥抱整个寰宇，

过去的岁月虽然成为历史

而山峰并非是云烟

回来了，我独自

徜徉在旧山河，在这里没有人阻碍我，

也没有人再爱我、等我：我是空气；

旅人，旅人，难道你不知道

任务已接近完成？

我知道我知道，任务永无止尽，

只要我还活着，我愿意复写这里的一切：

这一个等待我自己的地方，

我今天终于抵达，看着自己

站在少年时代就已走过的地方，

并没有体会到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

我要走的路仿佛仍在更远处。